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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参军手记:寻找体验的真实

             一、窗外的困惑 1995年秋

                画画真是个烦心的事。

                自从上月从巴黎归来,我已很久不愿拿画笔了。显然,原有的创作模式对我已失去了兴趣,我开始用自己的眼睛漫无目标地审视眼前的图景,尝试遗忘先前早已熟知的作画方式,并试图发现某种新的可能。
          我拿起画笔开始描绘窗外的风景,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景色很平凡,也很难激起我描绘的热情。我不知从哪画起,甚至不知为何画它,也许这只是我为了拒绝重回原有的作画模式而又必须打发无聊时光的一种姿态吧。然而,巴黎之行也确实让我从贾克梅蒂等描绘视觉真实的艺术作品中深切感受到看的意义。我看到了什么?日积月累所形成的一种经验左右了我的眼睛,除了那些我曾经经验过的物体的质感、色彩、形体和空间的概念,我还能从对象中看到什么?我对以往的作画模式感到了厌倦。但对新的视觉又茫然无知。

                比如,窗外的这片景象实在说不上美,既无意义,也无特色,它再平庸不过了,它怎么可能引起我作画的冲动?我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许多年来,我们一直沉湎于创作一幅杰作、一幅力作的幻想之中,长期以来所接受的教育也让我们对“美”和“意义”有了相对确定的认识,并深陷其中。然而,正是这个具有明确意义的创作模式却让我越来越感到心灵上体验上的虚假、今天,在传统形而上学解体的境域之中,也许以往任何一种具有明确价值的美感和意义都已成为了一个问题。我们周围的生活早已不再是一个清晰可辨的明确对象,而重新成了一个未知的领域。

                有一段时间,我努力让自已长久地持守在这样一种茫然心态里,坚持用自已的眼睛重新观看这些早已熟悉的景观,逐渐地,我开始感受到体验的乐趣。以前从没认真看一眼的物体及它们的空间关系,开始在我眼里显现出某种新奇和神秘。也许认识视觉中的真实是件最困难的事,但观看本身却在我和世界之间架起了一座相互沟通的桥梁,并在观看中发现生活存在的真实、海德格尔说:“在伟大的艺术中,艺术家与作品相比才是无足轻重的,他就像一条为了作品产生而在创作中自我消亡的通道。”

                艺术要为灵魂筑巢,就只能是精神和心灵的涌现。在这里,我寄托于对我茫然无知的眼前世界进行重新的视觉体验,也许总有一天我能磨炼出一双洞识生活真实的敏锐眼光。我重新拿起铅笔,去描述窗外的景色。

                二、画室中的博斗1996年春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老美院木地板的画室变成了我与那些果实交流、沟通的场所。在我以前的绘画经历中,静物一直是疏于表现的题材。当时在我的意识里,总认为只有画人物或重大的历史性题材,才能彰显我作为一个画家的价值。当然这观念现在看来显得幼稚可笑。自从第一次眼睛之中有了一些饥渴感时,我开始关注那些刚从市场里买来的果实,因为它们不会动,可以让我静心地去看。然而,静心却也未必看得见什么。是的,在眼前的果实中除了能看得见我以前通过长期训练接受的那些绘画因素,如质感、体面、固有色、环境色……之外,似乎对象中再也无法给我提供更多新的可能性。我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地去好奇地盯住眼前的景物,却时常又在不自主中回到了原来的理性眼光之中。想做一个4O岁的婴儿毕竟太难了。为此,我只能把画过的画面涂抹掉,一次又一次。我在记忆与忘却、理性与直观中反复与眼前的果实交流,我用眼睛记录它当下的样子,这时它的任何一个与己往的经验不同的微小的变化都使我感到兴奋。然而,我也绝望地感到,我根本无法把我看到的那种变化如实记录下来,因为它是随时会消失的。为此,我常常陷入一种失望情绪之中,我把我已画得很厚的画面刮掉,看着半干的油彩成堆成片地剥落在已积满了油渍的地板上,我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与失落。同时,怅然若失间也常伴着一丝的快意,那个难堪的画面终于离我远去了,我在画中又觉察到了新的期待和憧憬。

                一块崭新的画布永远诱发我的作画激情,因为这时总是满怀希望的。无意间瞥见的一个场景,无论它出现在我视觉中的哪个角落,总让我着魔似地去画。我不愿多想,不愿多思,只表达当时眼睛的冲动,尤其当我的画面陷入了一种绝境之时,我的画笔更难以放下,我疯狂地希望画面能传递出我眼睛里的感受。希望画面能起死回生!此刻,我的双手、身上,甚至脸上已沾满了粘湿的颜料。此刻,我最怕有人敲门……

                我的画室堆满了画,尽管许多是难以结束的画面,它们是黑暗和阴沉的。色彩的多次反复早已使画面失去了应有的亮泽,像一滩烂泥,有时自己也不知为何画出了这么多缺少美感的作品。我从未体验过如此的状态,一张6O x 7Ocm的小幅静物画,竟然让我耗尽了精力,有时不得不将它摧毁,那原有的自信消失殆尽。每每总是诚惶诚恐地望着那堆已腐烂了的水果,还是不甘心地抓起另一块新画布……

                我感到了体验的乐趣,它和以前感受性的美感相去甚远,和以往那些表面中的意义表现相去甚远。作画过程中,体验更多的是苦涩与沉沦,甚至感到了某种恐惧,我不知惧怕什么,是眼前这堆鲜亮的水果终会变成一堆垃圾?还是我最终只能画张无望的画?但此状态却让我体验到了以往从不曾有过的创作冲动,我无法预知自己的画面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并常在起死回生中感到一种欢喜。

                三、邂逅西递村1998年夏

                我不喜欢描绘那些已成为艺术品的东西,如古玩、瓷器。它们只能被欣赏和把玩、若要描绘,就像非要让我原样临摹一件画作,只能复制,而难以表达自己的感受。特别是那些旅游者们蜂涌而至的古建筑景区,更难提起我去写生的愿望。

                1998年盛夏,应朋友力邀,我还是不情愿地带着画箱来到了皖南的西递村。

                西递村是皖南遗留下来的明清古建筑村落之一,它的尊容我早就在画报及其它艺术作品中看到过,黑瓦白墙和翘角的屋顶,层层叠叠很具美感。初踏此地并无特别感受,只是受不了这里白天的喧闹,古老的村落早已成了假古玩、字画的集散地,家家户户的地摊上都堆满了琳琅满目的门头木雕、玉器古董和其它的工艺品。除了那些曲径通幽的街道和长廊的墙壁上还遗留着一点远久的历史痕迹以外,我已体验不出这里的历史遗风,更多的感受是自已突然身陷一条荒诞的时光隧道之中。

                白天的喧闹声结束了。入夜,和朋友一起铺席躺在房顶的平台上聊天,西递的村落此刻也好像已深深入睡了,黑漆漆的房顶连着黑漆漆的天空,点点灯火与天上的星光溶成一片。突然又觉得自己置身于宇宙的空渺之中。阵阵凉风徐来,引起我无限的遐想。

                也许中国古人并不像我们今天的人类这样被重重地抛人知识理性和商业交往的喧闹之中,他们的生活是平淡而纯然的。然而,眼前这黑漆漆的房顶却分明在诉说着那时他们精神上的一份沉重,眼前那像树干般耸立的牌坊也分明暗示着他们在战粟和恐惧中小心地遵从着传统的道德和良知,它赋予了这些建筑以沉重的精神关怀,象征着生命之中无法承受之重。

                每天傍晚,当夕阳落山后和黑夜将至时,我都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描绘眼前的屋顶。也许每天只有半个小时,但这已足够了。因为我只想去捕捉这转瞬即逝的静谧的瞬间。这时的白墙、黑顶都已无法清晰辨认,它们与天空浑然一体……

                我不是古人,也不知道他们当时眼中的景象究竟是何等模样,但眼前的景观中浑然的气韵在激发着我表现的热情。我看不清调色板中的颜色,但这已无足轻重。眼在看,手在动,这已足够了。

                西递村的风景开始给了我沉甸甸的感受。黑色的屋顶,白色的墙面,是那么单纯,它不就是天地间阴阳的两极吗?

                四、鱼的诱惑1999年夏

                暑期回到老家,总喜欢躲在朋友家里聊聊天,打打牌,充分体验暂时逃离了画画和日常工作规范后的自由和轻松,充分享受没有时间概念、没有工作压力的快乐。但逐渐地却也发现这种好日子根本无法让我消受得起几天,我的内心深处已不能没有牵挂,没有牵挂的日子只能使我更加恐慌,也许只有沉迷于涂抹之中,我的心才觉得平静和坦然。我深知,画画本身已然成为了我日常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哪怕暂时的停笔对我来说也像戒烟般地难以忍受。

                我常常从市场中买一些死鱼,往地上一放,随手拿笔就画。不为什么目的,只是觉得好看,色彩单纯又变幻莫测,形体的变化也难以预料,因此它成了我常画的主题。

                视觉的被诱惑确实是件激动人心的事情,就像你眼前坐着一个美艳的少女,除非你不去看她,否则总会不自觉被她的美所吸引和迷惑。然而,为什么贾克梅蒂在眼前的女人的脸上看到的却是股陇存在的骷髅?或许他的眼光是有穿透力的,这深具穿透力的眼光抹去了所有存在于头部表面的浮光掠影,却凸显了对象在艺术家眼中显现出的真实影象,尽管这影象有时甚为可怕。可在我眼前的这堆死鱼,它的彩色、它的线条总还显现出某种婀娜和妖艳,难道死鱼也有如此美感?我不得而知。

                有时画面并非好玩,有时我画中的鱼的形体已被躁动的笔触和稀泥般的颜料所淹没,画面几乎陷入了抽象的混沌一团,我惊讶地发现作画开始时诱惑我的具体的形色已然弱化成了朦胧的影子。

                我并不希望自己的画面变成一种居无定所的抽象景观,一种所谓的抽象的“气象”,那意境不可言说,对我来说也就没有了视觉的针对性。我曾试着凭借自已的想象去画一幅色的图象,但总是陷入了巨大的空虚之中。抽象的鱼对我来说显得那么空渺,它让我感受到的是过分自由的恐惑和极端轻松后的紧张。我希望眼光被限定,尽管我在作画中常为破除这种限定而像唐·吉河德那样拿着长矛去冲锋陷阵。为此我总是在作画初始的被迷惑中开始进人,又常在拒绝诱惑中反复涂抹,最后却又渴望重新回到原初的诱惑之中。这无止境的反复使画面逐渐远离了形、色的客观性,但我也努力阻止它滑入抽象的迷宫。我在限定与非限定之间徘徊,精疲力竭,最终只能回到原初的观察之中寻找精神的抚慰。

                这堆被描绘的死鱼可能早已成为尘土,可我仍忘不了它的样子,它那婀娜多姿和一点没有悲哀的样子。但离开了视觉的直观,我却无法把它们默写出来。

                我觉察到了鱼的诱惑。

                五、无尽的彷徨2002年春

                我常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无目的地漫步,不时有行人迎面而来和我擦身而过、匆忙是当下的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今日人们的精神状态。它很难让我们再有闲暇留神驻足,静心观察眼前的现实。我是个画家,本性喜欢观看,但我又真能做到像婴儿般纯真地去观看吗?或许在我的视觉体验中,总还夹杂着难以抹去的对某种价值、美感及意义的关怀,或许即使暂时悬置了某种杂念,我也难以明了地发现自己独特的视觉景观。在菜场买菜时,我常窥视着周围,幻想着能把这熙攘喧闹的嘈杂、流变的景象镶嵌于画布之上,但当我拿起画笔描述时,却又常发现那瞬间的受已发生了变化,真实已不再属于我。

                我们太习惯于用某种理念和逻辑的方式观察我们的生活,这使生活的真实景观从未真正进入我们的视野之中,我们也太习惯于用某种价值和审美的标准来判断眼前的景象是否值得描述,这也使生活本真的面目成了被遗忘的存在。作为一个画家,有时常感到某种生之恐惑,常感生活的一切都既无法预测更无法把握,也许它最终只是一个“虚无”。我们置身在这个充满着虚假和诱惑的商业化处境之中,深感理想中的真实显得如此脆弱和无立足之地。但也正因如此,也更加唤起我生命之中对寻找真实的渴望,尽管我仍不知真实的内涵是什么,只是想通过寻找本身来打发无聊的时光,抵御内心的恐惧和世俗的诱惑。

                理性中,我也时常面对着对中西文化的学习与思索,深感同样常会陷入困惑与彷徨之中,这两种博大精神的文化所具有的吸引力可以轻而易举让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我们在描述,但语言却出自于某家某派;我们在表现,但手法却来源于某个画家的风格。或许只有具有强大的生命主体意识的人才有足够的消化能力,通过学习和吸纳非旦不会丧失自己反会使自身更强壮,显然我无此能力。有时真希望龟缩于传统文人画中的宁静、清高和自守的精神世界里,去品味“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自在境界。然而,我能回得去吗?作为一个中国人,却受到了西方文化的更深的浸润,学习中甚至接受多而质疑少。然而我也深知,我毕竟无法完全像西方人那样理解生活,理解绘画。我只能重新回到自己的眼光之中。

                生活是迷人的,因为它总在向我们展示某种不确定的内涵,画画也是迷人的,因为它有可能展现出画家对人生底蕴的关注,体现着画家对视觉真实的若干新的理解和认识。我内心依然彷徨,但我不会停止用眼睛体验生活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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